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逾越節的晚上

作者:陳吉明

今晚月亮特別大,閃閃的曬著加利利湖邊的魚網,加百農好像沉睡的小孩,在夢境中聽著海浪的夜曲。街道寂靜無聲,微風吹弄著地上的砂土。月色投進撒拉的屋裡,三位婦女,兩老一少繞著一張小石桌,上面擺著食物,燭光把她們影子淡淡的印在牆上。

 

撒拉放下酒杯,拿起一葉青菜蘸在鹽水中,遞給她妹妹利百家。利百家的夫家在百利恆,到加利利辦事務,順便拜訪姐姐,並一起過逾越節。

「馬利亞,無酵餅燒好了,快拿出來。」撒拉告訴她女兒。

「是的。」馬利亞走到爐邊,端起熱呼呼的無酵餅,放在桌子上。

「你丈夫什麼時候回來?」利百家拿起酒杯問道。

「不知道,聽聞他們剛到耶路撒冷,可能在那兒過節,最早也十天半個月。」馬利亞聳聳肩說。

「聽說耶路撒冷最近有民眾結黨造反,政局混亂,希望他們會早點回來。」撒拉鄒著眉頭說。

「彼得跟著耶穌到處跑,許多人也跟著他們,如此招搖,引人注目。萬一羅馬兵以為他們造反,那就麻煩。」利百家低聲說。

「老實說,當時彼得放棄打魚,去跟隨耶穌,我是滿擔心的。」撒拉說。

「那為什麼你不勸他,不為自己,也要為家人著想啊。」利百家轉向馬利亞說。

「當初我和媽媽有勸過他,可是他不聽。」馬利亞回答。

「男人志在四方,由他們吧。何況,耶穌是好人。他必定會做出一番事業。」撒拉把聲音提高。

「他到底是誰?有人說他是先知,有人說他是以賽亞,到處勸人悔改,還會治病趕鬼。」利百家好奇的問。

「你見過他嗎?」撒拉嚐一口酒,然後問道。

「見過很多次,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迦南的婚宴。那天,他媽媽也在。」利百家聳了聳眉毛笑道。

「喔,那天你也在嗎。」撒拉唉了一聲說。看看手中的酒杯,接著說,「最近許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,只記得當天的酒很好喝。」

「對對對,我兒子都這樣說。」利百家興奮起來。

飯後三個女人一起禱告,唱讚美詩,彼此祝福。

 

「過兩天我要回去了,謝謝你倆的款待。」利百家握著撒拉的手,嗚咽起來。

「別這樣,又不是生離死別。明年,我們一起在耶路撒冷過逾越節。」撒拉安慰她說。

 

加利利的春晚,夜風徐徐,陣陣涼意,偶爾湖邊傳來呼呼的海浪聲。夜星朦朦朧朧,街道靜得有點倉皇。撒拉躺在床上,遙望窗外的月光,想起三年前的事。

 

那天是安息日,撒拉發高燒,足足躺在床上三天沒有起來,周圍的人很擔心她的病況。在半昏迷的狀態,撒拉聽到馬利亞在門口大聲喊,「彼得回來了,他的夫子也在一起。」撒拉心中一陣納悶,暗暗想,「我病成這個樣子,怎能招待他們。」

 

那天來了許多人,耶穌、彼得、安得烈、約翰、雅各,還有其他門徒。耶穌一進門,就有人告訴他撒拉發高燒,病況很嚴重。耶穌好像早已知情,快步走到撒拉的床邊。撒拉使勁掙開眼精,瞇縫裡隱隱約約看見耶穌。耶穌走進前來,一副慈祥的臉孔,嘴角露出笑容,眼神威嚴,卻很溫柔。耶穌伸出手來,摸著撒拉那熱騰騰的手背。撒拉感到體溫立時降低,一股寒氣從耶穌的手心傳過來,涼到心底,透進骨頭。頭部的烈火,好像被一大缸水沖進下,頓然熄滅。

 

耶穌扶起撒拉,她就坐起來,緊緊握住耶穌的手,連聲道謝。

撒拉馬上走到廚房,給耶穌和其他人準備飯菜。

「媽媽,你剛病好,不要亂動,這裡由我們來忙。」馬利亞扶著母親的胳膊,勸道。

「我沒事,耶穌已經醫好我的病。」撒拉微微一笑道,心裡還想著剛才的事。

眾人都很稀奇,有人之前還以為撒拉撐不過這次的病,現在眼前的她精神奕奕,比以往還更活力,像另一個人一樣。

「這人是從神而來的先知,能治百病,連鬼魔也怕他。」有人低聲說著。

 

晚飯後,耶穌在房間向彼得和門徒講解摩西律法和天國的事,旁邊有幾個婦人。撒拉斜偎著後房的牆角,專注聆聽耶穌的教導,明白了二三分。忽然,門外傳來人聲、腳步聲,紛紛嚷嚷。撒拉一個箭步跑到外頭,看到人潮洶湧,初驚一跳,以為是羅馬兵來找麻煩。愣住半响,定神之後,才發現人群中多是老弱婦孺、瞎眼瘸腿、麻瘋癱瘓、拉著扶著、背著抬著,人山人海,一片混亂。人群中有人大聲喊著說:「夫子,請憐憫我們。」「大衛的子孫,可憐我們吧。」

 

撒拉一時不知所措,連忙進去告訴彼得,「你到外面看看,全都是瞎眼瘸腿,還有被鬼附的,他們來求耶穌醫治,那麼多人怎麼辦?」

 

耶穌早已知道外面的事,他帶著門徒出去,看到許多躺在地上的病人,就動了慈心,按手在各人身上,還有被鬼附的,全都醫好。有些鬼從好些人身上出來,喊著說:「你是神的兒子」。撒拉把所有的事情都擺在心裡,尤其是污鬼呼喊耶穌是神的兒子這一件事。

 

過去的三年,耶穌和其他門徒常到撒拉家作客。耶穌對撒拉非常友善,常稱讚她的飯菜味道好。撒拉喜歡靜坐在旁傾聽耶穌的教導,當耶穌提到他降生的目的時更份外留心。撒拉深信那天耶穌的撫摸不僅是醫治,乃是神蹟、是拯救。耶穌不僅驅趕體內的病魔,而是打開她的心,使她明白到天國的事。

 

前兩個禮拜,撒拉聽到耶穌說要上耶路撒冷,當時彼得勸耶穌不要去,被罵了一頓。撒拉不明白彼得為何要阻止耶穌,逾越節不是人人都要上耶路撒冷嗎?

 

今晚正是逾越節,相信耶穌和門徒已經到了耶路撒冷。撒拉祈禱,盼望耶穌和門徒平安無事,早日回來。